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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說一則真人真事改編、而且正在上演的故事⋯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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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說一則真人真事改編、而且正在上演的故事⋯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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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從小在餐廳吃著由政府養成的廚師所提供的套餐,用傳統的料理方式,決定著我每天的食物。

我很會吃,吃得很好也長得很好,無論是在身高、體重,都是外界眼中的前三志願。

但當我有了小孩,成為爸爸之後,我覺得食物不該只有這樣的模式,我也不期待小孩成為他人眼中的前三志願,而是可以長成自己的樣子。

但以前不吃政府提供的套餐,想要自己烹煮、或是自己開餐廳,都是違法的。

我運氣很好,政府通過了「實驗餐廳」的法律,於是我和另外兩位夥伴,帶著自己的3位孩子,開了一間以用餐者為中心的餐廳,依據用餐者的需求,陪伴他們一起挑選食材、一起烹飪餐點。

我是廚師也是用餐者,而用餐者也是廚師。

我們實驗各種料理方式,不僅限於煎、煮、炒、炸而已,無論各國美食或料理,我們都自己找到方法來研究。

我們甚至一起種菜、一起夜宿在餐廳、一起探尋台灣各地的美食。

因為我們必須理解用餐者的胃口和營養需求,所以我們每年只增加3-5名的用餐者。

餐廳開張的前三年,非常順利,政府委託「專家」成立的「餐廳審議委員會」,對於我們的經營模式讚譽有佳,不但評鑑拿到績優,也讓我們不需要每年申請,而是一次通過兩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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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們餐廳的第四年,也就是前述兩年的通過時間到,我們滿心期待的提出了新年度的申請,因為我們更能夠掌握餐廳的經營了!

然而,卻是惡夢的開始⋯⋯

當年的認同我們的委員不見了,換來的新委員,對於我們和用餐者一起種植、挑選、烹飪提出質疑⋯⋯

「你有廚師證照嗎?」委員質疑。

「實驗餐廳條例不需要有廚師證照呀!」我回應,「我們和用餐者,都是廚師,也都是用餐者。」

委員「建議」我們,需要聘請有證照的廚師,否則不予通過。

我很納悶,這是威脅?命令?還是建議?

但我為了讓餐廳繼續經營下去,我妥協了,我找到了三位和我有相同理念、而且有證照的廚師。

現在我的餐廳有了中式、德式、英式料理「證照」的廚師,和我們一起經營料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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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年,相同的委員又質疑了:「怎麼沒有美式料理呢?」

「喔!我們有用餐者是自學美式料理的,還到澳洲自助遊學呢!會由她來協助我們進行美式料理的烹飪」,我回答。

委員「建議」我們,美式料理不可以自己烹飪,需要有證照的廚師料理給你們吃,否則不予通過。

可是我們的用餐者,在過去的用餐經驗,對美式料理很反胃,還有人看到美式料理就哭了。

我堅持著,一步一步陪伴用餐者,慢慢地重拾對美式料理的接受度,甚至開始喜歡美式料理。

我們還是沒有美式料理的廚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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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第六年,委員很不爽的質問:「美式料理有證照的廚師呢?」

「我們是自己找合適的食譜,和用餐者一起學習烹飪」,我回答。

「委員的建議你都不聽,這樣我不能給你通過!」另一位委員說。

在等待決議的過程很煎熬,但我猜在委員會裡,還有理解我們為何堅持如此經營餐廳的委員,所以我們第三次拿到「修正後通過」的決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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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週,說不給我們通過的2位委員來到我們的餐廳,要我為他們簡報餐廳的經營。

我說:「餐廳的經營就和去年四月提出的計畫書一樣,我們重視用餐者的腦身心,培養用餐者自立增能共好的性格,也透過料理讓用餐者發揮他們的專長、智能和天賦⋯⋯」,我沒有準備簡報,而是將用餐者的心得文字匯整成冊,想要提供委員參考。

沒有委員要聽我說、也沒有要看,委員說「這太複雜了,要有簡報」。

過程中,他們去詢用餐者。

我想,這樣也好,因為我們大量地和外界接觸,超過95%的外人,都認為我們的用餐者,是餐飲業的佼佼者,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家。

「你們中式料理的時間太少了!」委員坐下來說。

「是的,因為我們要品嚐的料理非常多樣,而時間就這麼多,所以從菜單上看到的中式料理是少的,不過我們有很多主題式的綜合料理,當中都有包含中式料理的元素喔!」我回答。

委員說:「這樣是不夠的,你們用餐者中式料理的基礎功不足!」

「是的,因為我們的目的是培養每個用餐者,開啟自己的感官,成為品味生活的美食家,而不是成為中式料理的廚師」,我回答。

「這樣不行,你知道實驗餐廳的用餐者,還是會回到一般餐廳去用餐的,你們要讓他們回到一般餐廳時可以銜接,而不會造成一般餐廳的困擾」,委員轉頭問同行的一般餐廳的行政主廚,「你們餐廳是不是有從實驗餐廳回去的用餐者,你們是不是要花資源協助他們銜接?」

一般餐廳的行政主廚說:「是的,因為我們不能拒絕用餐者來我們的餐廳,所以有的會需要提供補救的料理。」

我疑惑地問:「我從來不知道實驗餐廳成立的目的,是為了要銜接一般餐廳耶?」

委員說:「我們來是要提問的,不是回答你的問題!」

我無言以對。

委員說:「不然你來說服我!」但我覺得委員並沒有真的想要被我說服。

「你們中式料理的菜色太少了!我今天就先不講德式和英式料理了!」委員說,「下次請你中式料理的廚師一起過來,我來問他!」

這只是對話中的一角,還有更多令我不解、疑惑與無力的對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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實驗餐廳的設置,不正是要在一般餐廳之外,找出更多料理的可能性嗎?

究竟從哪一天開始,實驗餐廳是為了一般餐廳的銜接而存在?

又是從哪一天開始,實驗餐廳的菜色需要和一般餐廳的一樣?實驗餐廳的特色料理不被重視,卻只一昧地「建議」要參考一般餐廳的菜單?

我們這間實驗餐廳,最多只能容納30組用餐者,在過年後即將額滿。用餐者的選擇,不正是反映出他們的需求嗎?為什麼委員要改變實驗餐廳的優勢呢?

有四位用餐者跟我說,他們曾經在委員經營的實驗餐廳用餐,但想要轉來我們這間餐廳。

「難道我被針對了?」我不寒而慄。

年齡較小的用餐者,哭了,他們覺得委員要來解散我們這間餐廳;年紀較大的用餐者,很生氣,覺得委員完全不懂實驗餐廳的真諦。

「但是我們的餐廳能否繼續營運下去,決定權卻在這些委員手上」,我很無奈,不知所措⋯⋯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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